第五十一章 阻止-《君见妖否?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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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寒意陡增。
子书玄魇缓缓从寒潭中站起。水珠顺着他越发结实的手臂和覆盖着细鳞的胸膛滑落。他的身形已经比刚来时高大了近一个头,站在那里,虽依旧是少年体态,却已然有了一种渊渟岳峙般的沉凝气势。
“时间。”他问,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最多三个月。”涂山月答道,“大典在‘擎天峰’举行,那里是公共区域,无法像这里一样完全隔绝外界。”
三个月。
花见棠的心沉了下去。时间太短了。以子书玄魇现在的恢复速度,三个月后或许能拥有不俗的战力,但面对一个精心策划、可能联合了多方势力的陷阱,够吗?
“你有什么打算?”涂山月看着子书玄魇,“是暂避锋芒,还是……”
“去。”子书玄魇打断了涂山月的话,暗金色的眼眸深处,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幽幽燃烧,“为何不去。”
不是疑问,是陈述。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、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,以及对所有挑衅者的漠然睥睨。
涂山月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,只是眉头蹙得更紧:“就知道你会这么选。但硬闯不是办法,我们需要准备。你的实力还需要提升,而且,我们对敌人究竟联合了哪些势力、准备了什么手段,所知太少。”
子书玄魇沉默了片刻,目光转向宫殿深处,那片更加幽暗、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区域。那里,是这座旧宫最核心的禁区,连涂山月都未曾深入。
“宫内,有‘先代战傀’的残骸。”他忽然说道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物件,“若以煞气温养,或可驱动一二。”
涂山月眼睛一亮:“战傀?魇系上古战傀的残骸?若是能修复一两具,确实是一大助力!但驱动和修复之法……”
“血脉为引,煞气为薪。”子书玄魇言简意赅,“我可一试。”
涂山月沉吟道:“好,战傀之事交给你。我再去打探更详细的情报,同时暗中联络一些可能保持中立的旧部。不过,”她再次看向花见棠,眼神复杂,“这个小丫头怎么办?朝贡大典危机四伏,她这副样子,带上只能是累赘。”
花见棠心头一凛,下意识地看向子书玄魇。
子书玄魇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。那目光依旧冰冷,审视着她苍白虚弱、与这妖宫格格不入的样子。片刻后,他移开视线,重新望向宫殿深处的黑暗。
“她,留下。”
留下?让她一个人留在这危机四伏、随时可能被外界势力闯入的倒悬妖宫?
花见棠脸色更白了。留下,意味着被抛弃,也意味着……可能成为别人用来威胁或泄愤的目标。
但子书玄魇显然并不打算考虑她的处境。对他而言,这个决定似乎只是为了“省事”。
涂山月似乎想说什么,但看了看子书玄魇不容置疑的侧脸,最终只是叹了口气:“也好。我会在宫外加强几道隐匿和防御禁制。只要不是那几个老怪物亲自出手,应该能撑一段时间。”她顿了顿,又对花见棠道,“小丫头,你自己也机灵点。这宫里的煞气,对你来说是毒药,但某些特定的阵法节点附近,煞气相对稀薄稳定,或许能容你藏身。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保命第一。”
花见棠默默点头。她知道,这是她能得到的最大限度的“关照”了。
涂山月又嘱咐了子书玄魇几句关于战傀温养的细节,便匆匆离去,显然要去为三个月后的朝贡大典做更多准备。
宫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。
子书玄魇没有再看花见棠一眼,径直走向宫殿深处那片煞气最浓郁、也最危险的禁区。他的背影在幽暗的光线下,显得越发挺拔,也越发……孤独而决绝。
花见棠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,听着那里隐约传来的、如同金属摩擦又似野兽低吼的奇异声响——那大概就是他在尝试唤醒和温养所谓的“先代战傀”。
她缓缓走到窗边,望向外面浩瀚无垠、却暗藏杀机的妖界云海。
三个月。
对于他,是恢复实力、准备面对一场生死考验的冲刺。
对于她,则是在这座冰冷的、随时可能被风暴吞噬的宫殿里,独自求生、并等待着未知结局的漫长煎熬。
留下,是被动的。
但她不能再被动了。
花见棠的眼神,一点点变得幽深而坚定。她回忆着这些日子观察到的宫殿结构,回忆着涂山月提到的“特定阵法节点”。
她不知道子书玄魇此去朝贡大典,是重现辉煌,还是坠入更深的陷阱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,是等来安全的尘埃落定,还是另一场灭顶之灾。
但她知道,她不能只是在这里,像个真正的累赘一样,等待着被命运(或他)裁决。
她必须做点什么。
为了活下去。
也为了……不让自己再次眼睁睁看着一切滑向深渊,却无能为力。
她转身,离开窗边,开始在空旷冰冷的宫殿里,凭着记忆和那点微弱的骨力感应,小心翼翼地探查、寻找。寻找那些可能相对“安全”的角落,寻找任何可能被她利用的、微不足道的资源或信息。
哪怕只是徒劳。
哪怕只是……在暴风雨来临前,一只蝼蚁试图为自己挖深一点的洞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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